希言自然。
故飘风不终朝,骤雨不终日。
孰为此者?天地。
天地尚不能久,而况于人乎?
故从事于道者,道者同于道,德者同于德,失者同于失。
同于道者,道亦乐得之;同于德者,德亦乐得之;同于失者,失亦乐得之。
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。
希言自然。
飘风不终朝,暴雨不终日。
孰为此?天地而弗能久,又况于人乎?
故从事而道者同于道,德者同于德,失者同于失。
同于德者,道亦德之;同于失者,道亦失之。
注:本章在通行本《道德经》中的最后一句“信不足焉,有不信焉”在帛书《老子》中是没有的,且此句与第十七章在帛书《老子》及通行本《道德经》中的第二句重复,应为错简重出,故本合校版将此句删去。
飘风:暴风,狂风。
言语稀少是自然的。
狂风不会整天刮,暴雨不会整日下。
因此怎样呢?天地都不能长久如此,又何况人呢?
故致力于道的人与道同化,致力于德的人与德同化,致力于过失的人与过失同化。
与德同化的人,道也使他得到恩德;与过失同化的人,道也使他遭受过失。
本章讲的是人与天地自然之间的相应关系。相应即顺天而行,不相应即逆天而行,这其中的差异是巨大的。
希言自然。飘风不终朝,暴雨不终日。孰为此?天地而弗能久,又况于人乎?
老子讲,少言寡语才是自然的状态。他以狂风暴雨为例做了非常形象的解释。狂风和暴雨是两种威力强大的自然现象,但是它们一般来说都是很短暂的,并不会持续一整天。
狂风暴雨的短暂能说明什么呢?那就是天地尚且不能让躁动的状态保持长久,人类就更不可能如此了。对于天地来说,躁动是暂时的,平静则是常态。对于人类来说,也是如此。人也可能偶尔会有躁动、狂暴的时候,但大多数时间应该像天地那样安静才对。一个安静的人一定是沉默寡言的,所谓沉默是金,只有这样才符合人天相应之理。
古之圣贤对于“希言”多有同感,孔子也曾说,“敏于事而慎于言”,“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”,讲的也是谨言慎行、少说多做之理。当然,古人只是希望人们能少说废话,而不是让人们变成闷葫芦,打死也不吭声,想必大家都懂。
故从事而道者同于道,德者同于德,失者同于失。
“希言自然”讲的是人天相应、顺应自然之理。人与天地相应,即与天地同化,这是中国古人天人合一思想的重要体现。人如果能做到遵从天地的法则——比如少言寡语——就是在与天地同化。同理,人如果能致力于唯道是从,将会与道同化;如果能致力于唯德是从,将会与德同化。反之,致力于唯过错是从的人,则会与过错同化。
此处所讲的是行为对人造成的影响。常言道,近朱者赤、近墨者黑。当人们很投入地做一件事的时候,自然就会受到那件事的影响。如果一个人常做合道、合德之事,久而久之,他就能很自然地成为一个合道、合德之人。相反,如果常做失道失德之事,他就会变成一个“垃圾人”。
同化与否的关键在于是否很投入地去做那类事,如果只是敷衍而没有用心,也是同化不了的。因为毕竟还是思想决定行为,而行为对思想的反作用是有限的。一个意志坚定的人,无论让他接触多少失道、失德之事,他还是可以保持自己的本性的。打个比方,一个警察为了抓捕毒贩去做卧底,无论他为了掩饰身份与毒贩们一起参与了多少贩毒行为,如果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个警察,就不会改变抓捕罪犯的初衷。反之,一个无德之人,无论表面上做了多少善事,也还是一个无德之人。
因此,我们只需尽量多做些合道、合德之事,少犯些错,好使自己与道同化、与德同化。但如果真的犯了错也不要怕,因为一时的过错并不能给人定性,那就像狂风暴雨一样,只是人生中的一个插曲。
同于德者,道亦德之;同于失者,道亦失之。
那么与德同化和与过失同化的人会怎样呢?老子接着讲到,与德同化的人,道也会给予他恩德,也就是以德报之;与过失同化的人,道也会使他尝到过失的苦果,即以过失报之。
这很像因果报应法则,但亦有不同之处。因果报应是指种什么因结什么果,万事如此,丝毫不爽。但老子讲的是:你是什么样的人,宇宙就会给你什么样的回馈。你是有德之人,宇宙就给你福德;你是失德之人,宇宙就给你失败与灾祸。老子之说与吸引力法则比较接近,并不像因果报应理论那么绝对化。
本章以“希言自然”为切入点,引出了效法天地、与道相合的命题。同时指出了同化于道德或是过失的巨大差异,即有德者得福,失德者得祸。这些都是中国文化的精髓所在,今人当铭记在心,努力践行。